普涅克是一個傻子,他沒有家,若不是美意的村民們常常給他一些食物,他早就餓死了。每日晚上,他感到困了的時候,就找一個草堆挖個洞,鑽出來睡覺(sleep),就像一隻蜥蜴(lizard)一樣。盡管他是一個傻子,他卻總是很快樂,而且對於給他食物的人,他都非常感激,時不時唱歌給他們聽,逗他們開心。他還能夠模仿雲雀(lark)叫,惟妙惟肖,險些沒人能區分出來哪一聲是普涅克叫的,哪一聲是真正的雲雀叫聲。

一天,他在森林(forest)裏遊蕩了幾個小時,夜晚來一時,他感到有點餓了。恰巧那邊的樹長得很稀,他看到不遠方有一所小小的農舍。普涅克徑直向那農舍走去,看到農民的妻子正站在門口,手裏拿著一大碗飯喂孩子。
“我好餓,你能給我點兒吃的嗎?”普涅克問。
“飯在碗裏,要是另有,你就吃吧。”婦人回答。確實,每個人都用勺子在碗裏麵挖著,剩下的晚飯不多了。可普涅克依然吃得津津樂道,他覺得從沒吃過這麽香的食物。
他自言自語著:“隻有最好的麵粉、最好的牛奶和最好的廚師才能做出這麽好吃的晚飯!”
婦人聽到了,心想:“可憐的家夥,他一定不知道他在說什麽,算了,我依然給他吃一塊新做的小麥麵包吧。”
普涅克險些把每一粒麵包屑都吃到了嘴裏,聲稱除了大主教的麵包師之外,沒人能烘製這麽好吃的麵包。女人聽了非常高興,又給了他一點黃油抹在麵包上吃。就在普涅克還坐在門口台階上吃得津津樂道的時候,來了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。
“請問到科格拉斯城堡怎麽走?”騎士問。
“科格拉斯?你真想去科格拉斯城堡?”婦人失聲叫道,臉都嚇白了。
“是的,為了去科格拉斯城堡,我才從一個遙遠的國度來到這裏,我已經走了有三個月了。”
“可是你去科格拉斯城堡做什麽呢?”婦人不解。
“我去尋找城堡裏那金子做的盆子和鑽石做的長矛!”騎士回答。
聽到這話,連普涅克也忍不住抬起頭來,插嘴說:“這盆子和長矛一定很值錢。”
“比全世界的皇冠都值錢,”騎士說,“這個盆子不僅能帶給你想要的美味食物,用它盛水喝,能治好所有的疾病,還能在危險時候救你的命,就算是死了的人,隻要他們的嘴碰到盆裏的水,就能夠死而複生。而那個鑽石長矛,可以穿透任何石頭或金屬。”
“那誰擁有這些寶貝呢?”普涅克問騎士,他聽得險些癡迷了。
“這些寶貝歸一個叫羅格的巫師,他就住在城堡裏。”女人插嘴說,“他每日都會從這裏經過,騎著一匹黑馬,前麵還跟著一匹十三個月大的小雄馬。他永遠都把那根長矛拿在手裏,所以沒人敢去襲擊他。”
“沒錯,”騎士說,“但是他中了一個咒語,隻要他一進入科格拉斯城堡,他就無法使用長矛。進入城堡,那盆子和長矛就被鎖進那陰鬱的地下室。地下室隻有一把鑰匙。我就是要在城堡裏和那巫師決鬥。”
“你不可能戰勝他的,騎士先生,”女人搖著頭說,“不下一百名騎士路過這裏前去向他挑戰,可是沒有一個能夠返來。”
“這我知道,謝謝你,美意的女士,”騎士回答說,“我和他們不同,我接受了布拉維特隱士的指導,我知道該如何對付他。”
“那隱士都是怎麽教你來著?”普涅克問。
“他通知我說,我必須先通過一片充斥著各種妖術和聲音的樹林(wood),它們會試圖把我嚇得迷路。那些先我而去的騎士往往會嚇得手足無措,迷了路,最終被凍死、餓死,大概是虛脫而死。”
“這麽說,你可以安全通過那樹林了?”普涅克問。
“我可以試試,”騎士持續說,“到了那裏,我會碰到一個帶著一根火刺的精靈,凡是碰到這根火刺的東西,都會被燒成灰燼。這個矮小的精靈守衛著一棵蘋果樹,我必須從那棵樹上摘一個蘋果。”
“接下來呢?”普涅克非常好奇。
“接下來我必須找到那會笑的花,而這種花是由一頭獅子(lion)守護著,這獅子的鬃毛全是毒蛇(snake)。我必須采到那花,然後前往龍湖與一個黑衣人決鬥,那黑衣人手裏有一個大鐵球,可以在擊中任何目標過後再回到它主人的手上。過後,我就會進入悲哀穀,一些人雖然戰勝了之前的困難,但依然死在了那裏。如果我能順利通過悲哀穀,我就會來到一條河邊,那河隻有一個地方能涉水已往。有一個黑衣的女子坐在那裏,她會和我同乘一騎,並通知我下一步該做什麽。”
騎士說完,那婦人依然搖了搖頭。
“你不可能成功的。”她說。
但是騎士隻是通知婦人說這些都是須眉漢的事,然後就縱馬向婦人所指的方向馳去。婦人歎了口氣,又給了普涅克一些食物,向他道晚安。普涅克則站起身,剛預備打開門出去,就碰到農民返來了。
“我需要一個牛倌幫我摒擋牛群,”他很唐突地說,“原先的那個跑掉了,你願意留下來替我放牛嗎?”
盡管普涅克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,而且厭惡幹活,但他想到了剛才婦人給他吃的美味的食物,便讚成留下來。
每日早晨,他都仔細地把牛召集到一塊兒,然後帶到森林旁邊的肥美的牧場上放牧。他通常砍根榛樹枝當棍子,用來維持牛群的秩序。
他的工作看似簡樸,其實不然,牛兒常常離群跑進樹林,他剛把一頭找返來,另一頭又跑走了。其中最難對付的就是一頭淘氣的黑牛,它常常跑進樹林深處,害得他苦苦追趕。一次,他在追這頭小黑牛時突然之間之間之間聽到了馬蹄聲,他透過葉子縫隙偷偷望去,看到巨人羅格坐在馬上徐徐行進,前麵跟著那頭小雄馬。巨人的脖子上用一根鏈子掛著那個金盆子,手裏抓著那根鑽石長矛,像火一樣閃著光。當巨人騎著馬遠去過後,普涅克這個傻瓜居然找不著回去的路了。
這種狀況不是一次兩次了,而是常常這樣,所以普涅克險些都習以為常了。經過這次過後,他想得到那金盆和長矛的欲望就更強烈了。
一天夜間,普涅克一個人坐在樹林旁邊。這時,一個白胡子老頭走過來。普涅克問他:“你是不是想打聽前往科格拉斯的路?”
而那老頭卻回答:“我對那裏非常熟。”
“啊?你去過那裏?那你怎麽會沒被那巨人巫師殺死?”普涅克很驚訝。
“噢!他對我來說沒有什麽可怕的,”白胡子老頭回答,“我是巫師布裏克,羅格的長兄。每次我去探望我的弟弟都會走這條路,因為我沒有本事通過那片魔法林,現在我就把那小雄馬喚過來給我帶路。”說完,他就彎下腰在地上劃了三個圈,低聲喃喃細語著一些普涅克聽不清的話。最終他大聲喊道:
“小雄馬,小雄馬,想跑就跑想吃就吃!
小雄馬,小雄馬,快快來到我麵前!”
頃刻之間,那小雄馬就出現了,看到巫師它高興得直跳。巫師往它脖子上套上韁繩就騎了上去。
回到農民那裏,普涅克矢口不提此次奇遇,但他深知如果他想到達科格拉斯,他就必須先抓住那熟悉路的小雄馬。不幸的是他沒能聽清那巫師喚小雄馬時念的咒語,而且他也不會劃那三個圈,所以要想把那小雄馬弄過來,他還得另想辦法。
放牛時,他一整天都會在想如何才能把小雄馬喚來,他深信一旦騎上那小雄馬,他就能順利通過所有的危險。於是,他就暗地裏做些預備,等待機會。
他回憶起那白胡子巫師事先的做法,在夜間每個人都睡熟的時候,他取下那掛在馬廄裏的舊馬籠頭,修補一新。他還編了一根麻繩預備用來拴那小雄馬的蹄子,而且預備了一張用來捕鳥的網。接下來,他用幾塊布縫縫補補,做成為一個口袋,裏麵裝著膠水和雲雀的羽毛。他還拿了一串珠子,一個用接骨木製成的口哨,另有一塊抹著熏肉油的麵包。帶上這些東西後,他來到羅格和他的小雄馬常常出沒的那條路上,把麵包屑撒在路邊。
羅格騎著馬準時出現了,前麵照例跟著那匹小雄馬。普涅克躲在路邊的灌木叢裏緊緊地盯著那小雄馬。要是這所有都白費工夫怎麽辦?要是羅格騎著的馬,而不是那小雄馬吃了那麵包屑怎麽辦?要是……但這所有都沒有發生,就像普涅克打算的那樣,羅格騎著馬安然地已往了,轉過彎就不見了。而那小雄馬落在前麵慢慢吞吞地走,低著頭在地上嗅啊嗅,嗅到了麵包屑,它很快就吃了起來。多好吃啊,為什麽之前都沒人喂它吃這麽好吃的東西呢?這匹小雄馬津津樂道地吃著,還在四處搜尋更多的麵包屑,根本就沒注意普涅克已來到它身邊。突然之間之間之間,普涅克把籠頭套到了小雄馬的頭上,還用繩子把它的腳也綁了起來,翻身騎到了它的背上。
盡管被麻繩絆住了蹄子,小雄馬依然拚了命地跑了起來,拐入了密林深處。普涅克騎在小雄馬背上,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直顫抖:一會兒前方的大地似乎要裂開,出現一個看不到底的大洞;一會兒樹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,他就在火焰中穿過;另有頻頻在小雄馬跨越溪流時,那水流拔地而起,似乎要把普涅克衝走;當他們來到山腳下時,山上的巨石就向他們壓來,仿佛要把他們壓得粉身碎骨。普涅克早已被嚇得神誌不清了,根本分不清這些景象是真是假,他把針織帽拉下來遮住了眼,任憑小雄馬奔馳。
最終,小雄馬終於馱著普涅克出了森林,他們來到一片開闊的平原中,空氣清新而又濃烈。普涅克這才敢探出頭來四下打量,看到終於出了魔法森林,這才鬆了口氣。野外中隨處可見人的骷髏,旁邊另有馬的骨架,他的心又揪了起來。遠方另有一些灰色的影子在若隱若現地移動,那是什麽呢?會不會是狼(wolf)?
這塊平原看起來似乎無窮無盡,但小雄馬很快就馱著普涅克來到一個隱蔽的花園。花園裏有一棵蘋果樹,沉甸甸的蘋果壓彎了枝條,險些垂到了地上。果樹前站著一個小個子精靈,手裏拿著一把火焰劍。當它看到普涅克時,收回一聲刺耳的尖叫,接著就舉起了劍。普涅克和這個精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,向上推了推帽簷,故作鎮靜地說:
“不要見怪,閣下!我隻是前往科格拉斯城堡途經這裏,是尊貴的羅格先生請我去商談事兒的。”
“請你去?”那精靈滿腹困惑,“那你是誰?”
“我是羅格先生新雇用的仆人,難道他沒和你說起過?”普涅克故意反問道。
“我不清楚這事,”精靈繃著臉回答,“但在我看來,你就像個強盜。”
“啊?我很抱歉你這麽認為,”普涅克說,“也許我稱自己為仆人並不恰當,之前我隻是一個捕鳥的獵人(knife)。我請求你不要耽誤我的時間,羅格先生還在等著我呢。不信你瞧,他都把小雄馬讓我騎了,就是想讓我早點到城堡裏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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